那天,我打了失智母亲一个大巴掌!50岁孝子告白:我的孝顺已经到了极限! – 大保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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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,我打了失智母亲一个大巴掌!50岁孝子告白:我的孝顺已经到了极限!
编按:中国台湾即将进入超高龄社会,预估2025年中国台湾长照人口将突破100万人,许多家属不堪长期照护压力而走上绝路,长照悲歌一再上演!
屏东一名55岁男子照顾病母长达33年,今年5月母子双双确诊,男子竟将母亲从2楼阳台推下,随后自己也跟着坠楼。高雄则有66岁女儿与99岁父亲同住,因为老父失智后行为脱序,女儿持刀刺死父亲后,自己割腕自杀获救。
对许多家属来说,长期照护如同走在看不见边际的黑暗中,再有孝心、耐性,也未必能支撑到最后。
日本作家松浦晋也是一位与母亲同住,过得自由自在、50多岁的单身汉。
万万没想到,年轻时精明俐落,尽情享受人生的母亲,却在晚年患上了失智症。
从事科学报道多年,凡事讲求合理及逻辑,面对行为举止无法用理性来分析的母亲,他开始体会到一个单身男子照顾患病母亲的难度有多高。
打开家门看见如战场般的脏乱环境、打开存折看见不断减少的余额……
母亲似乎变成和从前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,像个失控的孩子,永远在挑战理智的极限……这让他仿佛置身于压力锅中,担心随时都会爆炸。
他如实的写下自己的经历,让更多人知道老年照护的现实与纠结,也让身处相同境遇的读者更从容的看待漫长的照护生涯,不再是只能对着被照顾的亲人说声:“对不起。”
(原文刊载于2019/10/03,更新时间为2022/10/7)
母亲的身体向来都很健朗,从未生过大病,因此孩子们心里总认为:“妈一定会就这样渐渐地老去,不会给身边的人造成太多的麻烦,活得很长寿,然后一下就过去了。”
我们错了。
我基于这样的判断认为:“即使往后体能会逐渐退化,但母亲自己能够做的事,还是要尽量让她自己做”。“妈,我帮你做这个、我帮你做那个”,这种态度乍看之下是孝顺,但抢先替母亲办妥每件事,反而会加速她的退化。
即使母亲埋怨有些吃力,只要她还有自主行动的意志,就应该让她自己做。像保管存折这种交给母亲处理会有危险的事情则揽下来,此外的事,则必须尽可能让她自己处理。不过,这一切的前提都是“那是符合年龄的退化”。
其实我是不愿意承认事实。
没有人想要扛起麻烦。
只要承认眼前的事实,麻烦就会入侵自己的生活。所以我才不愿意正视事实也说不定。
如今回想,这真是大错特错。
被无止境的照护压垮 终于对母亲动手
退化的脚力,量增加的尿失禁,三番两次在厕所排便失败──由于衰老和阿兹海默症一起恶化,2016年秋季母亲变得衰弱,照护起来更劳心劳力了。
进入10月以后,除了这些问题以外,暴食也再次发作。
我总是在晚上6点左右准备好晚餐,但现在只要稍微迟了一点,母亲就会乱翻厨房,把冷冻食品丢得到处都是。“我好饿好饿,饿得快死了,谁叫你不做饭给我吃!”──食欲应该是最原始而且最根本的欲望。不管我再怎么说、怎么求、怎么生气,母亲就是不肯停止这种行为。
自我崩坏时 一定都有前兆
这次的前兆,是呈现为“要是可以把在眼前捣乱的母亲痛揍一顿,一定会很爽”的念头。我的理性清楚这是绝对不可以做的事。对弯腰驼背、连站都站不稳,只是跌倒就会骨折的母亲,如果我真的动手打下去,绝对不只是普通受伤的程度而已。如果因为我动手,害母亲死掉,那就是杀人,也就是葬送我自己的前途。
然而尽管理性这么想,脑中的幻想却无法遏止地扩大。
很简单啊。
只要握紧拳头,举起手臂,挥下去就行了。
只是这点动作,就可以让你痛快无比。
有什么好犹豫的?这个生物让你吃了这么多苦,你只是给她一点教训罢了啊。握拳,举起来,挥下去──只是这样,就可以甩掉你现在感受到的痛苦沉重压力,畅快大笑。
世上有所谓“恶魔的呢喃”,在我这样的精神状态中,所谓的恶魔肯定就是我自己。这呢喃就是精神即将因为压力而崩溃的声音。
终于动手了
10月23日星期六,我比平常晚进厨房。结果母亲把冷冻食品丢得到处都是,看到我便直喊:“我饿死了!我饿死了!”明天是星期天,我也得自己做晚饭。我心想“明天绝对要守时”,然而脑中还有另一个清楚的声音在作响:“揍她,明天她敢再这样,就揍死她!”
隔天24日傍晚,我就像平常那样出门买东西,结果比预定时间晚了一些。我急忙赶回家时,已经超过晚上6点了。但我记得应该连5分钟都没有超过。
我松了一口气,心想赶上了,然而迎接我的,又是丢得整个厨房都是的冷冻食品,以及母亲的怨怼:“我饿死了!我饿死了!”
回过神时,我已经打了母亲一巴掌。
母亲没有退缩。
“居然打你妈,你这个不肖子!”她握住双拳,朝我扑打上来。衰老的母亲的拳头捶在身上一点都不痛,然而我却无法控制已经爆发的暴力冲动。我闪开她的拳头,又甩出一巴掌。“你竟敢、你竟敢……!好痛!可恶!”母亲嚷嚷着打过来,我又是一巴掌。
之所以打巴掌,应该是出于无意识的自制:“万一用拳头打下去,就无可挽回了。”回想起当时我的心情,是“快住手”的理性与“干得好”的解放感彼此冲撞,陷入奇妙的麻木状态。也毫无现实感,就好像身处在梦境里一样,我和母亲彼此拉扯,殴打对方。不,互殴这样的形容对母亲并不公平。因为我一点都不痛,但母亲一定很痛。我无法阻止我自己,不停地甩母亲巴掌。
一直到看到鲜血,我才回过神来。母亲咬破嘴巴了。
我一停手,母亲立刻一屁股瘫坐在地。她按着脸颊,不停地喃喃:“居然打你妈、居然打你妈……”我陷在整个人被撕裂般的无动于衷当中,无计可施,只能看着母亲。
渐渐地,母亲喃喃自语的内容出现了变化。
“咦?我的嘴巴怎么破了?我怎么了?”──无法记住事情,就是这么一回事吗!
瞬间,感情重回我的心中,一阵战栗窜过背脊。我留下前往洗手间的母亲,关进自己的房间里。我甚至提不起力气思考,望向手机,发现德国的妹妹传LINE过来。
向妹妹倾吐 脱离危机
我透过SKYPE告诉妹妹自己做了什么事。一方面是因为如果不找人诉说,我觉得我会疯掉,而且我认为必须借由告诉别人,来预防自己再犯。不管我做什么,母亲都不会记得。我害怕在这种状态下,暴力变成习惯,逐渐升级。
妹妹似乎立刻就掌握状况了,她说:“好,我来连络照顾管理专员T先生。我想哥已经到极限了,我们来好好想个办法吧。”
隔天T先生立刻连络我:“我收到令妹的电邮,了解状况了。我想松浦先生需要休息一阵子。总之先请令堂去短期住宿两星期吧。透过休息,争取时间,然后再来思考往后的事。需要的手续,全部交给我处理吧。”
然后他又说:“坦白说,在我看来,我也觉得这阵子的松浦先生已经到了极限了。我觉得你真的够努力了。”
真的够努力了──我想对于终于做出暴力行为的家庭照护者,应该已经有了一套固定的范本说词。但即便如此,这句话还是深深地抚慰了我。
利用短期住宿等机构隔离家庭照顾者与受照顾者,应该是发生家暴时的基本处理方式。11月和12月,照顾管理专员T先生规画了11天的短期住宿后回家3天,接着又是11天的短期住宿后回家3天的循环。虽然有官方长照保险的补助,但短期住宿一天还是要花掉5千日圆左右。对于收入遽减的我而言,是一笔相当沉重的负担。幸好双薪家庭的妹妹紧急寄钱来给我,让我暂时能够免于收入所面的危机。
我和照顾管理专员T先生讨论后,认为以自家为中心照护母亲的方式,已经到了极限,往后应该把母亲交给机构的专门人员。
至于我的心情,是悔恨与安心掺半。
“就到此为止了吗?我就只能做到这样吗?就不能再想办法撑下去吗?”“总算结束了。”这两种心情在全身四处乱窜,即使母亲去短期住宿,我也不太有休息到的感觉。
寻找入住机构 必须有长期抗战的准备
我们三兄妹在T先生的建议下,考虑让母亲进入特别养护老人院、团体家屋(Group Home)或民营的老人安养中心。
特别养护老人院是被评估为“需照护三”等级以上的老人,可以入住的公立照护机构。由于是让老人过日常生活的机构,需要持续性医疗行为的老人不在对象内。有跨区型与社区型,跨区型不管任何地方的居民都可以入住,社区型则是收容人数在20人以下的小规模机构,仅接受当地社区的老人。因为是公立的,入住费用较便宜。依据机构兴建的年代,设备的充实程度差异相当大,有些地方是单人房,也有些就像医院的大病房。低廉的价格很有吸引力,申请的人很多,有些地方甚至必须排队等一年以上。
相对地,团体家屋主要是以社会福利法人或NPO非营利组织等民间为主体经营的社区型照护机构,以该社区的老人为对象。特色是收容人数不多,规模从10人到20人左右,进行家庭式的照护,基本上是单人房。团体家屋也有官方补助,入住费用也不到极端昂贵。不过团体家屋也很抢手,排队时间通常都很久。
民间的私人安养中心就不用说了,整体来说费用都很昂贵,如果要追求高级,可以说没有极限。但反过来说,只要有钱,想要什么样的服务都有可能。但收费昂贵应该仍是个门槛,要入住并不困难。即使在照护的世界,一样是“有钱能使鬼推磨”啊。
作者简介_松浦晋也(Matsuura Shinya)
1962年出生于东京都。庆应义塾大学理工学院机械工程系毕业,庆应义垫研究所政策传媒研究科修毕。以日经BP社记者身分,于1988年至1992年从事太空探索相关采访工作。并经历机械、工程、电脑、广播通讯等领域的采访经验,后来成为独立记者。为太空作家俱乐部的会员,在太空探索、电脑通讯、交通论等领域进行采访和写作。主要着作有《隼鸟二号的真实面 日本太空探索的未来》《小行星探测器“隼鸟二号”大图鉴》(共着)《交通工具进化论》等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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