肺脏移植失败,她临终遗愿是将眼角膜捐出来!夫:太太不愿别的家庭再像我们般,痛苦地等待与无助 – 大保社


肺脏移植失败,她临终遗愿是将眼角膜捐出来!夫:太太不愿别的家庭再像我们般,痛苦地等待与无助

肺脏移植失败,她临终遗愿是将眼角膜捐出来!夫:太太不愿别的家庭再像我们般,痛苦地等待与无助

示意图,非当事人。图/达志

手术台上的无心跳病人,连心脏都被摘掉了,但透过叶克膜的支持,再加上心脏移植手术,竟然还可以再活过来。这让我不由得思考,到底什么叫做死,什么叫做活?

每救一个病人,无论成败,累积的病历都是厚厚一叠。在这些纪录里,有必须视为前车之鉴,永远不可以再犯的教训,也有可以继续深入研究,说不定能延伸出全新治疗的新思路。

心跳没了,人就死了?

无心人不仅是全球首例和中国台湾奇迹,也因为这个病例改变了我对于生死与人生的看法。

这个案例发生在二○○八年,病人五十六岁,家住南部。据说他在这次生病之前,健保卡一次也没用过,结果第一次被送进医院就是一场大病,还差点要了他的命。

他因为蛀牙,细菌侵入血液,随着血液循环跑到心脏,演变成细菌性心内膜炎。住院后,很快就出现心脏衰竭的症状。

外院紧急为病人的心脏进行清创手术,修修剪剪的结果,把整颗心脏给拿掉,只好替患者装上两台叶克膜,转送到台大医院,看有没有机会做心脏移植。

病人运气非常好,等到第十六天,居然得到了一颗心脏。移植手术也很成功,他在医院里休养一段时间后就康复出院。

这样叙述起来,好像整个过程都很顺利,但其实在心脏移植前,我们非常犹豫要不要进行手术。

试想,一个人被摘掉了心脏,装上叶克膜,等了十六天,这十六天里我们为了防止他中途醒来挣扎,或是昏迷中乱动导致管线松脱,于是给他下了大量止痛、镇定及肌肉松弛的药物。

从外表看来病人一点反应也没有,难以预料除了心脏问题,还有没有其他的并发症。

我们担心就算做了心脏移植手术把人救回来,但万一成了植物人、不会醒过来,那要怎么办?

为了保险起见,我们先帮病患做了电脑断层,确定没有可见的脑中风或出血,然后大家就豁出去了,替他做移植手术。

进行心脏移植时,把病人的胸腔打开一看,原本该是心脏的位置什么也没有,只看见几条塑胶管子连接到外面的叶克膜机器。这个景象实在诡异!

心脏移植手术后,病患意识清醒且复原状况良好。

其他人看到这则新闻,只觉得是医学奇迹,殊不知它彻底冲击传统的生死观念。在传统医学的认知里,心跳没了,人就死了。

可是手术台上的无心跳病人, 连心脏都被摘掉了, 但透过叶克膜的支持, 再加上心脏移植手术, 竟然还可以再活过来。这让我不由得思考, 到底什么叫做死, 什么叫做活?人生又是什么?

有很长一段时间,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我。后来我想通了,人迟早都会死的, 所以死亡不是人生的目的, 人生只是一个过程, 在过程当中,我们寻找人生的意义。

当然,奇迹会出现,成功的案例也不少,所以叶克膜才会如此被重视和发展;不过实际上,失败的经验往往更是惨烈。很多时候看着病患装叶克膜装到最后,全身水肿、并发感染或器官衰竭,我知道他一定会死,但什么时候关机?怎么跟家属沟通说明?每一个案例都不一样,每一步都是医师的考验。

每个病人都是不可取代的唯一

有位刚生产的女性病患,因为肺动脉高压,只能等待肺脏移植。后来她虽然等到肺脏,却因为移植手术失败而过世。她临终的遗愿,是将眼角膜捐出来,我们最后也帮她完成了心愿。

半年后,病患的丈夫写了封信给我。

柯医师你好,也许你已经忘记,我是去年十一月因为肺脏移植去世的病人XXX的先生。时间匆匆已过半年多,这半年来我一直想提笔,感谢你在最后的时刻为我老婆做的总总。只是一触及内心的创痛,总是无法下笔。今夜又是一个人面对这个静静黑夜,我想应该写信谢谢你,在我太太漫漫苦等的最后日子里,给了我们希望。虽然结果是那么令人失望痛苦,但我和我老婆还是衷心感谢你对病人的付出。

还记得我第一次腼腆地去请求你帮助,想不到你竟在百忙之中立刻拨空去看我老婆。那时我和太太都非常惊讶,因为这与我俩在医院那么久的经验和认知不符。我和太太都心想,手术后最要感谢的人是你,让我们在等待中有了一丝光明。

对医疗,身为病患与病患家属,实在无任何资格要求过多的关心与照顾。毕竟医生是人,也有喜怒哀乐,沉重的压力让医生们脸上不容易露出笑容,也不容易倾听病人及家属的心声。毕竟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,不可能对单一的case 付出太多的心力。

但我常想,如果照顾的是自己最亲最挚爱的亲人,那又是如何?如果身为医师能深刻体认到,或许自己多一些关怀,就可以让一个原本快乐安详的家庭, 免受亲人离散; 让一个出世未久, 还不会叫妈妈的小孩, 有母亲温暖怀抱可依; 让一个伴同爱侣相知相惜走过十一年头的年轻人,能更有希望地走向未来⋯⋯相信医师们就能更有悲天悯人的胸怀,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,因为他们做的不只是救一个人,还有那个人背后伤心无助的家庭。

我太太手术前告诉我,万一手术失败,就把她所有可用的器官捐赠出去,因为她不愿意有别的家庭,再有如我们般痛苦的等待与无助。看着她眼角流血,我的心也跟着滴血。我想人生无常,有机会可帮助别人的时候,我也会捐出全身器官,毕竟这可为多少濒临绝望的家庭,带来多少的欢乐与希望。

写这封信,除了感谢还是感谢。你为病人的付出,相信许多人都默默记在心里。每次当你拖着疲惫的身心在巡房时,请了解我和太太以及每一位受你帮助的人都感念在心头。也希望每位医师都能有你的影子。

谢谢你。

这封信给我很深的感触。对医师来说, 每天看诊的病人实在太多了, 所以每个病人不过是众多病人的其中之一。但是对于病患家属来说, 这个病患是唯一的、无可取代的, 她可能是丈夫深爱的妻子, 也可能是婴儿依赖的母亲。以前我当医师时,住院医师都知道柯P最好拜托。有时候我回到家已是半夜,躺下去睡没几个钟头,就接到住院医师

打来的紧急电话:“柯P,病人胸导管已引流一千五百CC的血,怎么办?”我实在累得爬不起来,很想跟他说就继续输血,其他明早再说。但我总是会想起那句话:“他们做的不只是救一个人,还有那个人背后伤心无助的家庭。”想到那封信,我再怎么累还是会奋力起床,黑夜中骑着脚踏车赶去医院看病人。

我们看到很多关于叶克膜的傲人成绩,以及各方面的医疗进步,仿佛有叶克膜的存在,就能扭转生死的命运。无疑的,叶克膜确实冲击了一般人对生死的想像,然而生死是不可能改变的。

做为急重症医师,即使医学再怎么昌明、我们拥有那么多的尖端医疗技术,但至今还是没有人可以百分百确定哪个病人会活、哪个病人会死。我曾经历多次眼看病人状况好转,隔天就可以离开加护病房,但当晚发生一个谁也没料想到的意外,就直接掉落濒死边缘。也有那种送进加护病房时,我们都觉得希望渺茫的病人,结果却慢慢一点一点好了起来。所以我常说,凡事尽力就好,不要问结果。

可是,回归人性,我会自问,除了尽力,我还能为病患或家属多做点什么?这是我站在医疗第一线多年,从生死中领悟到的真理;即便后来从政,我始终没有改变这样的初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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